“我不会失败的。”周斯年摇了摇头，他指着李慧的尸体继续说道，“李慧应该是看押安叶彤的警员，于是她也被第一个附身。周围的一些警员被她杀害了，但是李慧一拳难敌四手，最终大家隔离了她。爷爷看着疯狂的李慧，他做出了第一次尝试……”
随着周斯年的话，周唐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紧张的场景。
“爷爷觉得仇可以操控人的心灵，是因为它们寄生在了人的大脑之中。”周斯年断然地说道，“爷爷的第一个假设就是，仇的本质是一种可怕的寄生细菌，或者是寄生虫。它就潜伏在人的大脑之中！”
“啊！”周唐瞪大了眼睛，“我想起来之前看过一部动漫，似乎有类似的设定。寄生在人体的外星生物可以操作人体。”
“没错，爷爷大概也是这么想的。”周斯年点了点头，“所以爷爷让人将李慧打死，并且将大脑完全击碎。他要确保杀死寄生在大脑之中的仇。而使用手枪击杀，可以让人和仇保持距离，不相互接触。这样人就不会被感染了。”
“但是……爷爷失败了。”周唐叹了口气说道，“如果成功，剩下的人就不会死了。”
“没错，爷爷失败了。”周斯年说道，“爷爷的想法错了，仇没有实体。它甚至不用接触人，就可以传染。总而言之，它确实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。于是爷爷进行了第二次尝试。尸体漂流下来需要时间，我认为溺亡的尸体应该是第二个线索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周唐也反应了过来，“我明白了，爷爷是想让仇因为痛苦而自杀。所以他用水刑折磨被仇所附身的村长周鸿福，但是还是失败了。”
“没错，自杀的方法也行不通。这是从逻辑上可以找到的，仇的唯一弱点了。”周斯年点了点头，“下面的几次尝试，顺序上不太重要。因为他们是平行的几个尝试。爷爷发现一时之间无法找到仇的弱点，所以对仇进行了实验。第一个实验就是关于距离和隔离的实验。爷爷他们将一个人活埋了。”
“啊！”周唐立刻想到了因果关系，“爷爷希望用土来阻隔仇？”
“不仅如此。”周斯年摇了摇头，“那个人死的地方离着夏绍庙有些距离，这也是距离测试。爷爷想要看到仇寻找凶手的能力能作用多远。之前的远距离射杀也不过是在十米范围之内。或许仇的力量会随着距离而减弱？控制变量法改变距离是一种很科学的想法。但是很遗憾，目前来讲仇的作用范围至少有几公里远。这次尝试不成功，爷爷又进行了下一个尝试：凶手的判定实验。这个实验的对象就是李德辉书记。”
周唐想起来那带着淡淡血腥味的钢管。
“爷爷让几个人殴打李德辉，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杀死了李德辉。那么仇会不会被迷惑呢？”周斯年解释道，“这其实是在测试，仇附身凶手这个行为，究竟是仇的一种天生能力，还是仇的偏好。换句话来说，就是这个行为是不是被系统承认的一种技能。要是技能，那么系统总能判定出一个凶手，然后让仇去附身。如果只是仇的爱好，那么仇自己可能会被迷惑，因为他也分不清到底是谁杀了它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虽然不懂什么技能，但是至少我明白了。仇是被其他人操控着附身的。它自己没法决定附身的对象。”周唐了然地点了点头。
“然后爷爷用自己的生命做了最后一个实验。”周斯年重新带着周唐走到了夏绍庙的庭院之中，“这个庭院之中，爷爷和张志成局长一起死了。张志成局长先死，爷爷后死。我想了很久才明白这个实验的测试内容……”
“是什么？”周唐紧张地问道。
“是时间。”周斯年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，“准确来讲是时间间隔，冷却时间。爷爷在判断仇附身技能的冷却时间。在上个实验之中，张志和局长是凶手。但是爷爷先将张玉成局长弄得半死，同时他让他自己也变得半死不活。仇一附身到张玉成局长身上，爷爷就杀死对方，并且自杀。如果仇需要准备几分钟，几小时才能附身到下一个人，那么爷爷说不定可以根本性地解决仇。因为仇要活下来，需要在短时间内连续附身三次。”
“但是他还是附身到了二叔身上！”
“没错。这说明仇的技能可能是无CD的。”周斯年淡然地说道，“被仇附身的爷爷想要自杀也没能完成。他一直撑到了二叔上山。这其中有巧合的成分，也证明仇的能力很完美，我们基本上找不到漏洞……”
“怎么会……”周唐的小脸煞白，“那我们岂不是没救了？爷爷他们也白死了……”
“以上只是我没找到那根钢管的想法。”周斯年打断了周唐，他的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微笑，“我早就在这些事情之中发现了疑点。第一个疑点，爷爷怎么知道仇附身到了张志成身上？要是仇附身后装作张志成，跟爷爷拖延时间，那么爷爷就无法迫使仇不断附身。爷爷不傻，他既然用自己的命来做这个实验，那么他一定可以判断仇是不是附身到了人身上。但是，在警察局的时候我们知道，大家都没法区分仇和一般人。”
“那爷爷是怎么判断的？”
“这很有意思，但是很快就能想明白。”周斯年笑了笑说道，“既然仇附身在身上的伪装是完美无缺的，那么只能是他在附身之间有漏洞。换句话来说，在仇脱离原来的寄主，进入新寄主的这段时间之中，仇是可以被发现的。仇之前一直想办法制造和被害人独处的机会，例如安叶彤被附身是就是和仇独处的。实际上它的附身过程一定可以被看到，这就是我的推理。”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“更重要的是，爷爷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一点的。”周斯年想了想说道，“我觉得需要注意一个逻辑关系。一般人认为仇是超自然力量，所以他们觉得附身是顺发的，是没有轨迹的，是超距离作用的。如果保持这种念头的话，就不会注意仇附身的动静，也进行距离测试。所以我敢断言，爷爷是知道仇的附身过程之后，才会进行活埋测试的。”
“但是这里又有一个问题，那么就是被殴打到失血过多而死的李德辉。这里一定需要有很多人来打李德辉。要是殴打实验在活埋实验之后，那么殴打实验下一个时间就是冷却时间实验。这时候活人只剩下两个人了。爷爷也不知道仇会附身自己，还是附身张局长。我认为爷爷不会做这种蠢事。因此，殴打实验应该在活埋实验之前。如此一来，所有的顺序就厘清了。”
“首先是枪杀，然后是溺杀，殴打，活埋，最后是冷却时间的测试。”周斯年开始掰着手指数了起来，“枪杀的时候，大家都很慌张，恐怕没人注意到仇附身的异状。溺杀的时候，大家应该都在关注着仇，距离不远，可能观测得不清楚。但是殴打致死却一定会让大家注意到仇的附身。首先死者在半山腰的树下，距离夏绍庙有一段距离。此外，殴打实验完了之后，爷爷他们马上做了距离测试。这说明他们认为距离也很关键。而且，我最后还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点。小唐，你还记得那根钢管么？”
“我记得……那就是殴打实验里用的钢管吧……”
“没错。”周斯年点了点头，“为什么他们要把手中的凶器扔掉？我想了很久，突然明白了过来。说不定他们觉得扔掉凶器，可以阻止仇附身到自己身上。或许……他们认为仇会顺着凶器找到他们……或许，他们看到了仇寻觅着凶器的气味，在寻找凶手！”
“那么……”
周唐瞪大了眼睛，她看到周斯年露出了兴奋的表情。平时显得谦和而又温暖的表哥，现在像择人而噬的野兽，又像是歇斯底里的疯子。但是周斯年的表情只停留了一瞬间，随后他恢复了淡然。周斯年轻轻地拍了拍周唐发抖的肩膀。
“我已经完全洞悉了仇的弱点。而我现在就要用我的方法打败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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